母親來探

昨晚本是提前一小時就解散了。 

和母親約好了在校門口見面。正要上車去校門口，卻接到緊急通知馬上集合訓練。 

平時很忙的她，終于有空要來看我。正午的太陽曬得人發(fā)躁，我沒好氣地說沒時間。軍訓實在是又累又煩，而且也不希望麻煩她跑一趟來看我。 

晚上八點，因為突然下了大雨，教官便提前結(jié)束了訓練。我又打了電話，讓她帶些營養(yǎng)品來。沒有過苦日子的我，急切地想要補補身體，好平復(fù)一下我的心情。 

誰知突然被叫了緊急集合，又打電話說明情況，讓她在宿管處放了東西就回去。她卻堅持要在我宿舍樓下等我。由于時間緊迫，我草草交待了地址便急切地趕去操場。 

我內(nèi)心焦急，怕她走錯，怕她等久。 

教官終于喊了解散，我一步不停地跑上全校最高的一棟宿舍，見到了母親。 

也不顧我一身臭汗，她高興地走向我，緊緊抱住我。還是那么溫柔地說，好想你。 

像個好奇的孩子，要看看我的床；知道我很多衣服馬上要洗，嘟嚷沒有鑰匙，讓她進門給我洗衣服；拿了曬傷的藥，欣慰我皮膚沒事。母親的嘮叨，我卻聽著如清泉，緩緩流淌過我干涸的心。 

此時晚上十點多，母親等了我已整整一小時。 

她說，我一定要等到你，既然來了，再晚都要等，來看看我好久不見的女兒。這么煽情的話，我有些不習慣。一瞬間，想起了父親。是不是那時，對在部隊當兵的父親，我那正在念師范的母親，也是如此堅定執(zhí)著地愛著他，正像她如今無論多晚也要等到我。這個女人，愛得熱烈而堅定，深沉而綿長。 

我一生平平淡淡，并沒有過戲劇般的經(jīng)歷，對真情從來不夠大徹大悟。 

正如沒有為父母端過水，沒有主動洗過碗。一直以為，自己就是那個像照片里一樣，永遠依偎在他們懷里的長不大的小孩。 

十八歲的那天，吹滅完一支支蠟燭，我只是埋頭大口大口地吃著母親精心準備的生日蛋糕。并沒有仔細探究過他們望向我的眼神里，是種什么意思。 

我母親平時很忙也很能干。那時我正高三，那天她停下一大堆工作，匆匆跑出去給我訂做了一個生日蛋糕。 

當時，看到桌子上的蛋糕盒子，心里覺得堵，也不知道怎么對母親說。 

這種事不能細細回憶，記憶匣子一旦被打開，便會有什么噴涌而出。 

成長的分割線在這大一這年清晰地劃過。終于明白，自己成年了。 

我一向白癡的腦子終于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，在那個光線柔和的宿舍走廊，親吻了母親的臉頰。 

二團四營四連 葉鈺斌